粉彩瓷花缽局部 ?符菁蔚 攝
廣羅珍藏,博古通今
海山仙館,每一處似返璞歸真之意,于細微處又盡顯主人精雕細琢之心思??梢娖渲魅瞬⒎菃渭兪袃~商人,而頗具文人雅興。從這對花缽可窺得一斑?;ɡ從艘讚p品,本不應(yīng)重飾。然其除通體粉彩精工細描的山水外,連底座處繪的亭臺樓閣,細節(jié)處皆精妙絕倫,足應(yīng)證海山仙館的雅致。據(jù)記載,園內(nèi)收藏甚豐,以宋元版本的古書和漢晉碑帖為甚,其所藏金石、古帖、古籍、古畫有“粵東第一”之稱。他將收藏古帖及時人跡,?分類為摹古、藏真、遺芬、鐫刻,上石,嵌于海山仙館回廊沿壁,又拓存匯編為《海山仙館叢帖》,供貴交知己賞觀。潘仕成于叢書自序言,“收入其術(shù)數(shù)、醫(yī)藥、調(diào)燮、種植、方外諸家者流,亦有可觀不妨兼采,惟游戲無益之作,文雖精妙,多從夷記錄亦足廣見聞,?固不嫌于人棄我取”。故而,叢書中還收入西洋譯著《幾何原本》、《同文算指》、《圓容較義》、《勾股義》、《外國地理備考》等講究實學(xué),博古通今,契合當時洋務(wù)運動思想萌芽,中體西用,開創(chuàng)嶺南文化之先流,足見潘仕成絕非等閑之輩。
功名利祿,須臾成空
據(jù)史考,潘仕成生于清嘉慶九年(公元1804年),卒于同治十二年(公元1873年),享年69歲。以鹽商發(fā)家,兼具官、商、慈善家等身份于一體的官僚實業(yè)家。
仕途之路,步步為營,愛國情懷與行商利益交織。道光十二年,潘仕成中鄉(xiāng)試副貢。以巨款賑濟北京地區(qū)災(zāi)民,欽賜舉人,特授刑部郎中,從此步入政壇。后又捐輸巨款鎮(zhèn)壓連山瑤族起義,獲嘉慶帝嘉賞。因此,一舉成名,各路名流爭相與之結(jié)交。潘仕成歸粵后,與當?shù)卣缤鶃砩趺埽⒊修k軍工、洋務(wù),應(yīng)有所營收。潘仕成執(zhí)“要制敵則必制其炮,要制其炮必制其船”之見,故自費請外籍人士,制水雷,造戰(zhàn)船,鑄鐵炮,且繪制《攻船水雷圖說》上奏,獲嘉獎。這一系列舉動,使其在政壇上深受倚重。道光二十七年,兩度授其鹽運使,辭而不就。最后一次受命,是赴上海簽訂《通商章程善后條款》,后“養(yǎng)疴里門,不復(fù)出”。潘仕成不僅是長袖善舞的商人,亦是熱心于公益的慈善家。賑災(zāi)濟貧,捐資修路,資助教育不予余力,《番禺縣續(xù)志》,謂其“輕財好義,地方善舉自助弗吝”。修筑貢院,捐修粵東邑館,倡捐善款。
潘仕成以其商人身份的財與能,加之愛國大情懷,與資本大手筆的運作,于清朝式微之際,修筑扶搖而上的政壇之路,于盛年之時,名利雙收。然早年在商界、官場呼風喚雨,晚年卻命途多舛,由盛轉(zhuǎn)衰,鹽業(yè)虧累,后獲罪抄家,海山仙館也被官府招標瓜分賤賣,存世不久即覆滅。功名利祿,須臾成空,不禁讓人唏噓。這對瓷花缽,故測也是當時抄家時,失落入民間藏家之手。其流傳經(jīng)過已無從考究,或許因文昌是僑鄉(xiāng),往來僑胞甚眾,幾經(jīng)輾轉(zhuǎn),進而被文昌博物館所收藏。這對瓷花缽作為嶺南第一名園的見證,能遺存至今,實屬不易,且行且珍惜矣。
今燈下,與瓷花缽倏爾撞見,覺“驚為天人”,遠看輕施粉黛,清朗迷人;近看精妙絕美,眉眼間盡是風情,讓人心癢難耐,心生向往,堪稱為“美麗邂逅”,又竟似燈下遇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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