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5日,美國副總統(tǒng)拜登離開北京,完成其臨危受命的東亞三國行第二站,也是此行中最神秘又堪稱高潮的一站,因為無論他的日本首站之旅,還是韓國收尾訪問,都是配角。日媒稱拜登此行旨在解開因東海防空識別區(qū)而形成的中日韓“三次方程式”,而事實表明,拜登這趟既充大,又滅火,還要摸底,解的是“二元三次方程式”——中美關系這二元才是關鍵。
拜登抵達當天即與他熟悉的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會談5個半小時,結束時雙方竟然誰都未對記者談及東海防空識別區(qū),主賓所言集中于中美坦誠、互信與合作,仿佛拜登直接來自華盛頓而非東京,也并非為東海防空識別區(qū)而來。
毋庸置疑,此番西太平洋地區(qū)波瀾再起,緣于中國劃設東海防空識別區(qū),一個在亞太天經地義不過的預防性措施,惹惱日本,當然也讓美國和韓國不快:它們可以把腿腳伸到別人鼻子下舒服幾十年,一旦別人把腿腳伸直舒坦一下,自己卻極不情愿。這恰恰是國際政治強權意識和叢林法則的體現(xiàn),中方沒有動誰的奶酪,只是呵護自己的但早已被別國動來動去的安全奶酪。
會談后淡化東海航空識別區(qū)這一話題,也體現(xiàn)了美方的現(xiàn)實主義態(tài)度。美方雖批評中方試圖單方面改變東海爭端現(xiàn)狀,并通過戰(zhàn)機游行不承認東海防空識別區(qū),但同時建議本國民航公司按中方要求主動申報飛行計劃,立場之靈活遠在日韓之上,特別是對日方而言,大有越頂蓋帽的意味,因為美方的軍民兩制原則等于默認中方的最新舉措。
但是,西太平洋地區(qū)畢竟陷入喧嘩與嘈雜。而且,在美國務卿克里上任10個月八下中東、美國與伊朗實現(xiàn)核爭端歷史突破的背景下,東海危機突然降臨,還被容易誤讀為美國重心回擺中東、亞太力量失衡所致,由此引起的質疑和恐慌迫使奧巴馬派熟悉外交的拜登造訪東亞,斡旋三國。
拜登此行的第一重含義顯然是凸顯美國領導世界、主導亞太的地位,重述奧巴馬重視亞太再平衡既定政策的連續(xù)性和穩(wěn)定性。圍繞東海防空識別區(qū)在中日韓三國間做調解,這似乎是前所未有的外交使命,本身就提升了美在亞太的影響和作用,這也許是其“離岸平衡”政策長期追求的最佳效果。奧巴馬政府也許發(fā)現(xiàn),無需在亞太增兵添灶,只要讓中日韓特別是中日間保持一種冷和平,就足以讓美方在亞太充大,左右得利,兩頭賣乖。
當然,面對日方的惱怒與焦慮,美方安撫是必要的,畢竟雙方有同盟關系和安保條約,因此,觀察家們注意到,拜登訪日期間說了些不疼不癢的片兒湯話,但并未滿足日方要求發(fā)表聯(lián)合聲明,逼迫中方撤銷防空識別區(qū)的預期。媒體說,日本首相安倍晉三見過拜登后臉色十分難看,只字不提要求中方撤銷防空識別區(qū)構想,足見拜登首先給日方急不可耐的攻心之火及夸大中方威脅的離間之火潑了瓢涼水。
但是,拜登中國行甚至整個亞太三國行的核心使命還不是充大和滅火,而是摸底——探測美中新型大國關系的走勢,了解中國劃設東海防空識別區(qū)的戰(zhàn)略意圖。如果說,中日韓“三次方程式”是當前最大焦點,但美中二元關系才是具有全局性、全球性、戰(zhàn)略性和決定性的因素。
自從奧巴馬2009年訪華宣布歡迎中國繁榮、發(fā)展和崛起,美方總體保持對華關系的穩(wěn)定和連續(xù);中方也本著建立新型大國關系的初衷,努力與美方加強政治和戰(zhàn)略互信、增進軍事透明與互信。但是,中方在隆重推出國家安全委員會之后,又劃設東海防空識別區(qū),并安排遼寧號航母前往南海訓練,都引發(fā)美方本能警覺,我想,這才是拜登的真正意圖所在。
美方有足夠的情報預判,中國無意也無力挑戰(zhàn)美國的全球領導者地位,甚至短期難以取代美國在亞太地區(qū)的主導作用,但美方擔心日趨緊張的東海局勢有可能導致擦槍走火,進而被迫卷入一場無法預知后果的局部沖突和戰(zhàn)爭,使美中掉進大國崛起往往伴隨戰(zhàn)爭的歷史怪圈。美方其實也非常想弄清楚,東海防空識別區(qū)是中國維護釣魚島權益的全新平臺,還是有更大盤算的戰(zhàn)略跳板?這或許是拜登希望帶著滿意答案返回白宮的懸念。顯然,拜登此行也許在東海防空識別區(qū)問題上未有收獲,但吃到了美中戰(zhàn)略關系的定心丸,拿到了美方想要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