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寧中學(xué) 茜悠JK55
而我只看見一個男孩在寒風(fēng)里拿著一個帽子在輕輕地揮舞著,他的半條褲子和兩只鞋全濕透了。天很冷,我知道,水有多冷,只有他知道?! ∪フ憬x書,因為教學(xué)水平不同,我被迫留級?!?
走進802班,我精神恍惚。教室里老師不在,學(xué)生們又是新學(xué)期剛見面,嘰嘰喳喳地講個不停,鬧哄哄的一片。連我這個外來客從后門進去都沒什么人察覺。只有一個清秀的男生停在我面前,他穿著白襯衫,頭發(fā)剪得干脆利落,懷里還抱著一疊暑假作業(yè),似乎是個班干部。他微笑了一下,說了一聲“借過”便離開了,而我卻呆住了,“似是故人來……似是故人來……”我腦中盤旋著這幾個字。這是一種多么奇妙的感覺,明明初次見面,卻感覺很熟悉,像一個我多年未見的朋友。從那以后,我便對這個男生多了一份特別的關(guān)注。
漸漸地,我知道了他的名字,而我在心里則親切地叫他“阿東”。阿東很受歡迎,成績優(yōu)異,喜歡打籃球,是班級的組織委員兼英語課代表,也是學(xué)校大隊部的紅旗班成員,算得上是一個光芒四射的人了。而對于已經(jīng)學(xué)過八年級課程的我來說,我的跨越還是令老師和同學(xué)們大吃一驚。我成了數(shù)學(xué)課代表,成了紀律委員,也和阿東一樣成了學(xué)校大隊部的紅旗班成員。從被大家冷落排擠到被大家崇拜,我心里的喜悅溢于言表。而阿東看我的眼神里也閃爍著欣賞?!?
一個英語午讀,阿東踩著鈴聲進來了。他剛打完籃球,連額頭上的汗珠都沒來得及擦就拿著英語書站在講臺上領(lǐng)讀。他還是穿著白襯衫,額頭上的汗珠絲毫沒有讓他看上去臟兮兮的,反而像露珠打在臉上,可愛至極。我一恍惚,卻再次深深地呆住了,他的四周竟然散發(fā)出光芒,像太陽一樣!我揉揉眼睛,想是出現(xiàn)了幻覺,再向他看去,他似乎有感知似的向我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微笑,光芒依舊未散去!我聽著心臟在突突地狂跳,每一次跳動似乎都在告訴我,我喜歡上阿東了。
那時班上都在傳班長阿靜和阿東相互喜歡,因為他們常常要留下來討論班級工作,時間長產(chǎn)生感情也是難免的。再說郎才女貌、金童玉女,相互喜歡也是理所當然的。我聽著雖心里感覺苦澀,但大多數(shù)時候還是抱著祝福態(tài)度的?!?
直到有一次,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同學(xué)阿蕾從后面追上來,我發(fā)現(xiàn)她哭了。她大聲地對我哭喊:“憑什么大家都喜歡你?連阿東都喜歡你!我那么喜歡阿東,他卻喜歡你!”她的聲音都沙啞了,應(yīng)該是哭了很久。說完她便走了。而我則從驚嚇中清醒,沒有一點良心地在心里偷著樂。“他喜歡我!他喜歡我!”我?guī)缀跏遣戎贫浠丶业?。而當我躺在床上的時候,我的面紅耳赤總算消停了一點,我開始變得警惕起來,不安起來:“會不會是阿蕾搞錯了?如果搞錯了那不是空歡喜一場嗎?而我用沒有勇氣向他詢問,算了,不想了,煩死了!”我用被子蒙住頭,卻翻來覆去睡不著。那一夜,我失眠了?!?
海邊的冬天照樣寒冷。我低著頭盡量把帽沿拉得低一點,好擋住那冷列的寒風(fēng)。身后有一個急切的聲音在喚我:“阿悠,等等我!”我一回頭,是阿東。他加快了腳步向我跑來,我站在原地等,早已心慌意亂。“今天,我媽沒來接我,我們一起走吧?!彼茏匀坏嘏c我并排。我低著頭,有點不知所措,而他好半天也沒有再說一個字。我突然想抬頭看看他,誰知在我抬頭之際,風(fēng)把我頭上的帽子吹跑了。我驚呼了一聲,只見帽子落在了路旁的小河溝里。溝里的水沒有結(jié)冰,帽子在上面漂著。阿東迅速地走了過去,卻找不到一個可以撈帽子的棍子?!八懔?,不要了?!蔽覍λf,誰知他二話不說直接走進溝里去撿帽子,然后,他拿著帽子笑嘻嘻地向我走過來。而我只看見一個男孩在寒風(fēng)里拿著一個帽子在輕輕地揮舞著,他的半條褲子和兩只鞋全濕透了。天很冷,我知道,水有多冷,只有他知道。我接過帽子,推著他,叫他快點回家換衣服。他撓了撓頭發(fā),說了一聲:“你也快點回家!”便跑進了半黑的暮色中,而我則緊緊地握住帽子,不讓自己濕熱的眼淚留下來。
畢業(yè)的那一天來得很快,我們在明晃晃的太陽下拍畢業(yè)照,我的悲傷被玩世不恭的表情掩蓋,攝進了相機里。畫面定格,我和阿東的距離也永遠定格。他在最左邊,我在最右邊。還沒開始,卻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后續(xù):畢業(yè)后,我曾打過一次電話給阿東,阿東講了很多新學(xué)校好玩的故事。后來他說:“我把我們初中的畢業(yè)照帶到新學(xué)校,大家一看就知道哪個是你,真神奇!不過也難怪,你總是那么特別!我同學(xué)還說你是我女朋友呢!呵呵,你別介意??!”
“呵呵,我不介意?!蔽腋尚χf,卻覺得喉嚨被棉花堵住似的難受。我聽他說了很久,我們像兩個久未聯(lián)系的朋友,我不記得是什么時候掛電話的,也不記得是否向他說過一句再見?!?
也許從第一次見面時,我們就注定,這輩子會是一對很好的朋友。似是故人來……似是故人來……不知道他是否有相同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