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一名嫩模深陷毒品犯罪,終因“以販養(yǎng)吸”被捕(詳見本報昨日A8版報道)。女性與毒品犯罪之間,往往糾纏一個“情”字。在佛山,一個為擺脫失戀痛苦主動尋找毒品,一個因參加男友的朋友聚會在醉酒后“被動”成癮,兩個90后女孩所遭遇的毒禍似乎都與“情”脫不了關系。她們仿佛是自覺自愿地放棄了自己的意志和決斷,把命運都交給了供養(yǎng)她們吸毒的人。在佛山警方今年“3+2”涉毒專項打擊整治查處的萬余名吸毒人員中,售樓小姐李蕭蕭和平面模特伍靈只是其中的一小分子。然而,這些90后女孩卻日益成為女性吸毒人群的主體。
(以下人物均為化名)
人物特寫
A售樓小姐李蕭蕭:“吸毒,是我失戀自找的”
2012年秋天,李蕭蕭只身來到佛山,行李簡單到只有一個手提包。沒想過要在佛山待多久、要做什么,李蕭蕭站在這個距離家鄉(xiāng)1800公里的城市街頭,心頭糾結(jié)的還是失戀中的迷惘和痛楚。從16歲到21歲,李蕭蕭嘗試了人生第一次戀愛,積攢下兩三萬元的存款,生活卻一下子亂了。
李蕭蕭需要尋找一個出口。用她自己的話來說,那段時間里,她“對男人沒感覺”,心里認為“男人沒個好東西”,對很多事情覺得看不清楚。到了南海大瀝,李蕭蕭晚上9時多獨自來到鄱陽路的一家酒吧。李蕭蕭對上來搭訕的男人感到厭煩,只有一個男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即使在三年后的南海戒毒所中,李蕭蕭也難掩對這個男人的好感。
“他和我一樣,不喜歡啰嗦。我覺得他是我要找的可以傾訴的人?!睉{直覺定好惡的李蕭蕭沒有對這位大她七八歲的阿龍設防。在酒吧里聊了兩個小時后,午夜時分,李蕭蕭和阿龍一起回到了他的住處,裝在透明塑料袋里的冰毒就被隨意地放在茶幾上。李蕭蕭記得,這一晚,阿龍就“嚴肅地”告誡她,“煲豬肉”(指吸食冰毒)會上癮。但她全然沒有理睬,阿龍也再不啰嗦。看著阿龍熟練地做好“壺子”,點燃了“鬼火”,李蕭蕭興致勃勃?!办邑i肉”的前前后后,她都非常明白,這是她自找的。只吸了兩三口,李蕭蕭此后五天沒有合眼,躺在床頁地翻看QQ空間里的日志,覺得過去經(jīng)歷的任何坎兒看起來都順溜了?!敖饷摿恕S辛硕酒?,愛情就不重要了?!崩钍捠捇貞浾f,第二次“煲豬肉”與第一次相隔了一周時間,反倒出現(xiàn)了嘔吐。而從第三次開始,她已記不清是在什么時候了。
在李蕭蕭的隔壁,住著同樣嗜毒的阿秋。遇到吸毒者聚會,阿秋會直接拿著李蕭蕭給她寄存的鑰匙打開后者的房間,把朋友安頓在那。李蕭蕭對此雖不介意,卻從沒從阿秋那拿過毒品,她只喜歡和阿龍一起分享。每次,阿龍會在小區(qū)門口把李蕭蕭所需要的“豬肉”送過去,卻從沒要過她的錢。而阿龍和李蕭蕭,也始終只保持著傾聽和傾訴的關系,在相識的第一年里甚至沒進過李蕭蕭所住的小區(qū)。
在佛山的三年中,李蕭蕭短暫地做過售樓小姐。但她沒法融入那不到10個同事的圈子里。李蕭蕭覺得,在“有難同當,有福同享”的“兄弟們”中很舒服,卻受不了“表面好,背后計較”的同事圈子。在戒毒所里,她掛念的只有交往了10個月的男朋友阿明。今夏,阿明因為李蕭蕭容留他人吸毒,20天不肯見她。現(xiàn)在,李蕭蕭卻仍然覺得,男朋友會等她。
B平面模特伍靈:“男友讓我‘溜冰’,我以為解酒”
去年春夏之交的佛山,對來此省親的湖北女孩伍靈來說,“實在是太好玩了!”她終于有機會把家鄉(xiāng)那所“節(jié)假日也不給回家”的藝術(shù)學院拋在腦后。這個好玩的世界,首先是從社交網(wǎng)絡平臺上打開的。伍靈加了三位四川籍的同齡女孩做“好友”。她們都在為網(wǎng)店做平面模特,而且同住在一間出租房里。很自然地,其中的陳香把伍靈推薦給了自己的攝影師男朋友做模特,又介紹了一位大她五歲的同鄉(xiāng)何遠波作男友。
何遠波有著1.78米的標準身高,天生俊秀,對伍靈百依百順。他們一起泡吧,一起逛街,花多少錢似乎從不是問題。不需要格外的努力,只要在鏡頭前保持甜美的微笑,熬夠時間,伍靈平均每個小時能拿到600至800元的報酬,最高的時候甚至拿過一小時1200元的大利是。
去年6月25日深夜兩點多,何遠波帶著伍靈和其他六七個朋友一起,已經(jīng)喝光了4打啤酒。何遠波準備好“壺子”,點上火,讓伍靈也一起“解解酒”。她迷迷糊糊地以為男友遞過來的是解酒藥,接過去吸了兩口,果然立刻酒醒了。
事后,伍靈知道,自己那是在“溜冰”(指吸冰毒),而何遠波在表哥的地下賭場里負責看場,已經(jīng)有三四年的吸毒史。可她執(zhí)著地認為,何遠波是可以托付一生的人。這似乎和冰毒的作用有關,無論遇到什么事,伍靈再也不顧忌。從K粉到開心水,甚至還把冰毒和麻果混在一起吸食。伍靈甚至告訴記者,每次吸毒必然醉酒,都是男友帶了很多朋友一起“群嗨”。
自從伍靈入行平面模特,父母們滿以為愛女在做著正當?shù)穆殬I(yè)。直到今年9月,突然發(fā)現(xiàn)面色蒼白的女兒體重從原來的106斤掉到了90斤,才恍然大悟,“伍靈是不是吸毒了!”從來對愛女罵不出個臟字的父母,開始嘮叨她:“吸毒不好。你哥小學六年級輟學,就是為了你。你這樣,他該有多傷心?”
可此時的伍靈只會聽男友何遠波的。過了毒癮,伍靈便會和何遠波一起到地下賭場“玩”,有一次竟然蝕掉了上萬元的賭本。
然而,就在伍靈初次嘗試冰毒后的第15個月,何遠波的表哥提醒他,“吸毒做不了大事”。當即,何遠波要帶著伍靈一起去緬甸戒毒。在緬甸的一個窮鄉(xiāng)僻壤里與世隔絕般生活了一個月,何遠波又一拍腦袋決定飛回佛山。他倆一進到出租屋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煲豬肉”,而且是混著麻果一起吸。
伍靈花掉做平面模特時攢下的積蓄,問父母要錢,還去夜場跳鋼管舞,只為吸毒。在她看來,“做舞女有得玩,又能賺錢吸毒,多好?!敝钡皆趶娭平涠酒陂g得知何遠波和前女友復合,伍靈才時不時對旁人吐出一句:“男人靠得住,母豬能上樹?!?/p>
驚人數(shù)字:90后占女吸毒者42.8%
在佛山“3+2”涉毒專項打擊整治行動中,警方今年前10個月就查處了10100多名吸毒人員、強戒吸毒人員4030多人,創(chuàng)下歷年最高紀錄。其中,佛山警方偵破千克以上毒品案件82宗、打掉涉毒團伙(逮捕3人以上)141個,也均為歷年最高。據(jù)南海警方統(tǒng)計,在冊的10714名吸毒者中,女性占到了12.7%。而90后女性在女性吸毒者總體中占到了42.8%,是女性吸毒群體的主體。
11月23日,正是從一名20歲的年輕女子開始,鹽步派出所掃毒專班的緝毒警連續(xù)作戰(zhàn)14小時,向上擴線了三層共7名賣家?!肮芸氐讓拥奈救藛T,是防控毒品犯罪的重要一環(huán)。抓底層的粉仔是做日常功課,涉毒案件的線索往往就在其中一閃而過。而如果沒有平日的連續(xù)戰(zhàn)斗來深挖線索,沒有充足的準備和布控,重要的線索在人海中又會沉下去?!币痪€緝毒警告訴記者,以今年告破的20.5公斤跨省販毒大案為例,案件線索最初來自于底層“粉仔”中有關毒販首腦“豪哥”的傳說。
一線緝毒警披露說,女性吸毒者往往依附于男性,記者也從多位吸毒女孩的經(jīng)歷中得知,她們卷入毒品世界都與身邊男友有千絲萬縷的關聯(lián)。吸毒時,朋友們輪流出錢請客。不少人初次涉毒往往始于受騙,也不需要花錢,更不知道毒品的害處,但進入到圈子里來之后,就要不斷為此埋單。
一線緝毒警還透露,在市面流通的九成左右毒品,是冰毒及含有冰毒成分的“軟性毒品”,特別在20至30歲的涉毒人群中常見。1千克冰毒市價三萬多元,經(jīng)過多級分銷后,甚至摻進了面粉或冰糖這樣的“底粉”,被賣到了0.6克100元的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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